从来归思使人悲
从来归思使人悲
景国的玉榔头绕了一圈,没头没脑地又敲了回来。
没有人为剧匮讲话,他也不需要。他看着中央帝国的丞相,并不避让,仍似当年,立身如塔:“我为公,公于天下。我也有私,私为治法。”
“道国何求?”
他抬起声音:“中央既论公义,莫说私懑。既论大局,休提小怨——此是天下正法之心,也是景国在观河台上治重疾纵小藓之前言!”
“治法用不着你剧匮来操心,须知太虚阁是干什么的!法是法,三刑宫是三刑宫。你若心为前者,当知这是怎样天下。你若立为后者……”闾丘文月一拂袖:“你也退阁吧!
法家要行天下法,闾丘文月要说,这是景国的天下。
对三刑宫的名誉打击,是不可能终止的。没有道理抓到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好好利用。能够通过对刑人宫执掌者的批评,削弱法家的公信力,那是再好不过。
当初玉京山点头,镜世台缉魔,三刑宫站出来表态,致使舆论翻覆,上古诛魔盟约的信用,跌到了谷底……累事加迭,这才有前些天余掌教赠约于黄河,成就“荡魔天君”之名。
这当然并非中央所乐见。
景国自有缉刑司、镜世台、中央天牢,并不需要这样的三刑宫,尤其不需要名望如此之重的三刑宫。
除此之外,对太虚阁的敲打,也只是随手为之。
本届黄河之会,将太虚阁的位置推得太高,哪怕有李一坐阁,也并不符合中央帝国的利益。
景国一边站在最前面“担责天下”,此是大义所在,大势所成。一边打压有可能动摇现世秩序、影响中央》。
此卷名为“陈情”,实为“载道。”
它是许怀璋曾经作为天师的时候,写的变革道门之法!
其人再兴许氏天师之家,却没有沉湎于荣光。而是警觉当下,忧虑未来。
他认为道门沉疴久住,已经积重难返,遂巡行诸世,苦求革新之法。最后将所有的思考,都录成此章,敬献于玉京道主……但却石沉大海。
道主超脱无上,早已不理尘事。道门渊古流今,哪需要杞人忧天。
很多人都认可,这件事情是许怀璋弃道从儒的直接原因。
闾丘文月也是久溯历史,才追拿此章到手。因为历史迷雾太重,其实只剩个残章,只有开篇寥寥数句,但用来补全许怀璋的人生故事,已经足够。
捕捉超脱者,自非易事,哪怕是混元邪仙这样的癫狂者,哪怕是在混元邪仙不思反抗的此刻……
补全许怀璋的故事,就是在完整混元邪仙。
闾丘文月尽量搜集了许怀璋的人生“执思”,以呼应祂对黄河的“故念”,就像是雕刻一尊名为混元邪仙的神像,在此接纳祂的所有,好让祂完整脱离孽海。
这个过程并不简单,也无法快速。
闾丘文月今日亲自操刀,如医师屠夫之于血肉,一点一点地填充细节,勾勒真实……这件事情交给任何人都不能放心,唯有自行。
中央天子则全程为她镇压局势。
姬景禄在这个时候,反倒放松下来,他知道大局已定。
在诸方天子齐聚,举世注目的场合,最难的并不是诛杀超脱,而是使超脱现迹。
恰恰无罪天人有意以混元邪仙为引,主动将祂推来;恰恰混元邪仙迷思不去,旧执难消,自己也主动靠近;恰恰景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杀死混元邪仙,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当前祂还毫无反抗,思归黄河,等到真正要杀祂的时候,再怎么惘惑其心,也必然会爆发不朽者对于朽灭的反抗。
一条鱼在砧板上的蹦跶,都要崩几片鳞,飞一身水,何况是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