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都在监视之内。
一堵无形的高墙将他圈禁其内,毫无自由可言。
按说他既然犯下谋逆大罪,能够被免除死罪、解除圈禁已经是法外开恩,自当心满意足,可既然有了一个远走高飞、封国就藩的机会,又怎能不心生向往呢?
与其囚困于内,不如求死于外。
李泰连连摇头,口干舌燥却是劝之不动,有些恼火道:“你怎地不知好歹?这不是侥幸之事,只要你封国就藩,必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但凡一丝半点的错处都会被无限放大、予以弹劾攻讦,而后置你于死地!”
李治依旧笑容粲然:“那我离远一些,让那些人看不见、听不到不就行了?”
“再远又能远到哪里?水师于大海之上横行无忌,到处都是开辟出来的航线,无以计数的商贾往来于这些航线之上,你躲到哪里都有人盯着,消息传输极快。”
“听闻水师自阇婆以东之海峡向南穿行,有大岛人迹罕至、荒无人烟,若能带领一支亲兵驰骋其上,建立邦国、繁衍血脉,他朝亦为华夏疆土,岂不美哉?”
“阇婆以南的大岛?”
李泰倒也听过这地方,不过却蹙眉道:“水师也只是抵达彼处而已,并不曾探索其间,那岛上有茹毛饮血的野人生存,极其愚昧,只知渔猎而不知刀耕火种,荒凉得很。”
东洋、南洋诸国虽然亦是野蛮愚昧,但毕竟长期遭受华夏文化之熏染、同化,也算是一方文明,与那等野人生存之岛屿不可同日而语。
长处其间与野人为伍,那是何等凄惨?
李治非但不以为然,甚至心生向往:“能够活着驰骋于阳光之下,便是与野人为伍又有何妨?”
李泰说不出话。
留在长安,便要丧失自由、时时刻刻受到监视监控,出去就藩,还要防备有人阴谋陷害、朝不保夕。
与此相比,当真能够去往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打下一片疆土、封建一国,似乎还真挺不错……
“你当真愿意去往那处大岛?”
“固所愿也,还望兄长在陛下面前为小弟多多美言。”
李泰摇头叹气:“你若去往那处,怕是这辈子咱们兄弟都难再见了……也罢,既然如此,为兄自然要鼎力相助。不过我想陛下不会轻易答允,他也是心疼你的,等着房俊回京,我求他一并向陛下谏言。”
无论陛下对雉奴之爱护是出自真心亦或假意,都不会轻易答应其封建那样一处荒凉大岛,否则定会被人攻讦为“无容人之量”“任晋王自生自灭”……
李治欣喜道:“若兄长与姐夫一同说项,陛下定然答允!”
李泰埋怨道:“你呀你,当初何必那般糊涂?你看看我,吓得有多远滚多远连边都不敢沾,你却作死到那等地步!”
李治苦笑道:“青雀哥哥莫说了,我如今也悔之晚矣!只不过当时被舅父所蛊惑,心生觊觎、贪心不足,这才铸下大错!”
“哼!老贼死不足惜!”
李泰愤然骂了一句。
待李泰走后,晋王妃王氏从外间入内,目光莹莹的看着李治,犹豫半晌,才轻声问道:“当真要远离大唐,去往那等荒凉野蛮之地?”
李治喝了口茶水,叹气道:“不那样又怎么办呢?留在长安,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王氏坐在他身边,柔声道:“陛下宽仁,既然宽恕了殿下,想来并不会反悔。”
李治摇摇头:“你以为身为皇帝便可为所欲为、一言九鼎了?陛下固然对我有爱护之心,但未必人人都愿意成全陛下宽仁之名,不逼着陛下杀了我,又岂能打碎陛下身上的荣耀光环?”
有着“宽厚”“仁和”之类的光环加身,陛下便刀枪不入。
唯有将这些东西全部打碎,败坏陛下的名声,宗室里那些人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