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章:沈二爷的前世今生(二)(1 / 2)

沈泽棠睁开眼睛,脊骨布满汗水粘腻着里衣,一缕夜风从窗牖透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凉。

刹那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平心定神半晌环顾,这里是他的书房,手边不是鸩酒,盏里滚滚冒着烟气,沏的是徽郡松萝茶,芳香四溢。

早已有朝中相熟官员通信,今锦衣卫要来围府抄斩,他坐在书房里,回顾自己这半生,也无可悔的,仰颈饮下一钟鸩酒。

剧痛奔涌向四肢百骸时,他甚在想,九儿哪里受得住呢,她这麽娇,每回床笫间生猛些儿,就咬着朱红嘴儿呼痛眼泪汪汪地骂“你这个侫臣!”

他自然也不客气“侫臣又如何,你这个皇后还不得任吾骑?”

忆起那些言不由衷,沈泽棠笑了笑。

意识朦胧起来,窗外大雪纷飞,陷入黑甜之际,他许下誓言。

若是重新来过再相逢,他们定要好好地,他会疼她、会哄她、不再气她了!

沈桓进房来送擦拭锋利的青龙剑,沈泽棠接过,打量他几眼问“你如今多大年纪?”

沈桓被问得微怔,警觉道“属下渐近弱冠,不曾有娶妻的念想。”

沈泽棠听得噙起嘴角,未说甚麽,只颌首让其退下。

拔剑出鞘寒光凛凛,映出他此时的容颜,很年轻儒雅,黑眸深邃明亮,发无白霜。

起身走至窗前,一轮满月高挂天际,桂花的香气萦绕在鼻息处,听得隐隐有人拨弄琵琶,一面儿唱

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沈泽棠忆起来了,今儿是中秋,他在云南平叛间隙回京领赏一趟,过两日即要离开。

天道冥冥自有定数,田府于三月前满门抄斩。

他看着窗外景致默站了会儿,这才撩袍走出书房,径自往沈老夫人的福善堂去。

廊下站着丫鬟,见他来了,忙打起帘笼,已有人回话“二爷到了。”

他走进房里,却见三弟妹崔氏笑盈盈地迎来,搭手见礼,一面关心地问“二嫂身骨可有好些?才同母亲说,宫里送来根千年老参,要拿去给二嫂呢。”

沈泽棠不置可否,越过她先给老夫人请安,再在榻边椅坐定,丫鬟喜春端来早备妥的一小碗鸡汤面,今是中秋,亦是沈二爷的诞辰。

沈老夫人见他慢条斯理地吃面,有些儿感伤“你才回来多久,这又要离开?二媳整日躲房里闭门不出,荔姐儿还那麽小,想着都怪可怜见的。”

沈泽棠其实没甚胃口,遂放下面碗,端过香茶漱口毕,再看向崔氏“吾要同母亲单独说些话儿。”

崔氏原在旁伸耳悄听,顿时红了脸,连忙站起笑说“我这就送参去给二嫂,顺道宽宽她的心。万事勿要瞎琢磨,愈琢磨啊愈是钻死胡同里出不来。”旋而自去了。

房里再无闲人,显得十分安静,沈老夫人忍不得问“沈二要说甚麽要紧的话?”

沈泽棠慢慢放下茶盏,朝她道“母亲应看得通透,梦笙乃是心病,心有芥蒂无法释解,而终成一疾,纵是千年老参也难将她治愈。”

“你好言多宽慰她、爱惜她!”沈老夫人犹劝“人心总是肉长”

“无此必要!”沈泽棠打断她的话“强扭的瓜不甜,于梦笙是,于吾又何尝不是!那时她求去,吾顾念仕途前程,且荔姐儿还在襁褓,未曾应允,此趟回京已思虑良久,她尚是韶华之年,何必锁此冷度春秋一生,不如放她自去,彼此都得解脱。”他又添一句“荔姐儿还得劳烦母亲费心了!”

沈老夫人端看他神情镇静、目光清明,深晓他的脾性,但得做下决定便再难回头,遂叹息一声“我老了管不得许多,只诫训你一句,勿要让沈族一门因此蒙羞落下笑柄为是!”

“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