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地利越明显,人越坚定抗邵。
越往北,水师优势越小,人越发首鼠两端。
古人已将军争之要说得清清楚楚,奈何建邮胡乱指挥。
不过一一或许也怪不得他们啊。
新君登基,上来就舍弃重镇,面上略微须不好看。
「明公,还要救襄阳吗?」周抚忍不住问道。
「先整顿一番。」陶侃沉默片刻,说道:「能救就救一把,看看能不能把人撤出来。」
这算救吗?周抚、王期面面相。
「朝廷若追责—·.」周抚迟疑道。
「存人失地还是存地失人,朝廷总要做出选择的,哪有存地又存人的好事?」陶侃叹道:「邵贼号称_‘八十万兵’,固多虚言也,而我只能号称‘十万兵’」,以十万对八十万,胜算几何?不如南撤,把精兵强将留存下来,依托水师,能抗得一二。
「今只有长江能挡八十万兵。若强要说有无取胜之机,老夫不敢说一定没有,但决计不在襄阳。」
「明公,胜机在何处?」王期听得入神,遂问道。
陶侃没有明说,只道:「致人而不致于人,天时地利人和,已道尽矣。」
说罢,便转身离开,声音还远远飘来:「让陈修撤兵。汝南没甚意思,
邵贼完全不为所动。」
王期下意识应了一声,眼神之中颇多茫然。
周抚则暗中寻思,到最后怕是还要按照最初的方略打,朝命可违乎?
当窦勤带着宋夏的人头返回都县时,守军士气大跌。
黄彪趁机组织大军围攻,黑稍左营一锤定音,攻破城池。
此城攻克后,再无人阻止他们截断沔水了。
其实,也就宋夏当初没再往前走走。如果抵达都县附近,看到梁军在河中下木桩的企图,一定会明白他们的作战意图:他们就是想先吃掉襄阳,稳稳拿下,然后再图其他。
陶侃对安陆易手的判断其实是正确的,那就是一个意外,临时抽调兵马接管,暂时也没有南下的意图。
东路军之外,西路军轻取上黄、乡,主力渡过水,往漳水方向挺进两路大军消息传回的时候,邵慎正在城南岘山外转悠。
昔年羊祜很喜欢登上这座山游玩,如今山上甚至还建有纪念他的庙和碑。
而今时过境迁,岘山却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崎崛狭窄的山道之上,此刻普梁双方的将士正在奋力搏杀,舍生忘死,
邵慎只略略看了几眼,似乎不是很关心。
叔父是要求以围困为主,但他同时还有一个不便宣之于口的要求,邵慎却是不能不执行。
岘山脚下,黄头军第二营严阵以待,紧紧看着正爆发激烈战斗的岘山。
捉生军两千将士则席地而坐,马匹就放在身侧,也是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南阳乐氏的陷阵军两千甲士压在山道正中的土墙后,弓弩齐备,驱赶着一批杂胡仰攻,将山道上的吴兵一点点清除,再度把他们压回了城塞之中。
这是今天最后一次进攻了,如果不克,就鸣金收兵。
多日以来,已经有三千余杂胡死在这一片了,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战死。
攻城、攻山哪有不死人的?老正常了。
至于说逼得人家造反,那就呵呵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甚至于在历史上的南北朝,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不然的话,那句「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怎么会那么有名?
反呗,人家早就做好你反的准备了。
邵慎转了一圈后,又在数百亲兵的围护下,转到了襄阳城南。
这里立起来很多木杆,每根杆子上都挂着不少人头。
更有数十技艺高超的骑手,手持长矛,挑着战场上割来的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