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我做过的、最失败的一次战前动员了。
在没人有信心、甚至连最基本的干劲都没有的情况下,我成功利用一场想要鼓舞人心的演讲,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古板、愚蠢、不知天高地厚的滑稽形象。
这不是我的想当然,因为真的有几个技术员在听完之后,像刘愿一样露出了无语的苦笑——但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困难是客观存在的,我们和“困难”之间的差距也是客观存在的。
就像刘愿刚才说的那样,无论蚂蚁们再怎么团结和机智,也不可能解决端着开水的人类,因为那不是靠着“信念”就能克服的问题,“绝望”才是这种情况下的正常反应。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也没打算靠着几句话,就让这些人重新振作、鼓起干劲,那种神话一般的“主角的演讲”,只存在于理想化的虚构作品里。
至于我这场“演讲”的真正目的,只是想通过一种滑稽的方式,将他们认知中的“困难”荒诞化,进而缓解“困难”所带来的压力。
我没办法让他们鼓起勇气,但至少能让他们没那么恐惧。
当然,这只是一种掩耳盗铃式的心理安慰,不过纵观人类的医疗史,安慰剂也曾发挥过巨大的作用。
事实证明,我的策略还算管用。
在刘愿对我的说辞表示鄙夷、而我像个老学究一样嘴硬反驳了几次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对我的“讨伐”。
陈禹含也在几分钟后,隐约领会到我的想法,开始把话题引向更滑稽的方向,让现场的气氛逐渐走向一种略偏黑色的、末日狂欢似的轻松——可惜好景不长。
十多分钟后,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刘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起身的同时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联合政府的人到了。”
陈禹含的目光从侧面落到我的身后:“外面有很多军车和士兵,估计来的人身份不低。”
“这种时候再派小角色过来,就真的是不想好了。”
我早有预料的叹了口气,刚因为滑稽而放松下来的心情,又在一瞬间沉重下来:“毕竟接下来的,可能是最后一次会议了。”
事实证明我猜的没错,因为在我的话音落下之后,紧跟着就是一场紧张、混乱、但是高效的会前准备。
稍微有些尴尬的是,具体的准备内容我不太清楚,因为我还有一件更紧要的事急需处理——恢复身体。
简单的交接和情况说明后,我就连同那台电视机一起,被带到了招待所二楼的一个房间。
就像这家招待所的外观一样,这个房间看起来也饱经风霜,不过如今收拾的非常整洁,看起来也足够宽敞,原本应该是会议室之类的地方。
和我一起被送过来的,还有一只棺材似的休眠舱,而此刻正在里面休眠的,便是植入了Aether装置的、我的备用身体。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负责从月球进行押运的刘祈还没到,所以这具备用身体不是从前哨基地取得的,而是原本就存放在地球的、属于备用身体的备用身体。
直觉告诉我,这具备用身体已经很“旧”了,不过我只是想有个身体、能在之后的交流和行动上方便一点,所以也没太在意——但其实我应该在意的。
“意识转移”的过程很顺利,毕竟现在的我只是一段“电波”,哪怕没有黑境进行辅助,只要在信号波端上做好同频,我的“信号”依然可以被Aether装置接收到。
问题出现在接收成功、或者说是我重新拥有身体之后。
随着我的意识逐渐接管这具身体,一种非常直观的、身体灌了铅似的沉重感,也逐渐浮现在我的知觉当中,就像在过度劳累后、又一次的透支体力,我甚至连自己的手指都控制不了。
“我又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