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云长、翼德或是自己,这般行事,实在不合规矩。”
“此事传扬若出去,难免引人非议,甚至可能被有心之人曲解为‘后宫干政’、‘皇子私结外臣’,届时怕是要生出无数风波。”
关羽与张飞也注意到了这边,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张飞性子急,刚要迈腿上前问话,却被关羽悄悄拉住——此刻并非问话的时机,只能暂且静观其变。
刘谌母子行完礼,并未多留。李贵人只是对着守在灵旁的关索道:“关索贤兄,还望节哀。黄老将军的后事,若有需我母子效力之处,尽管开口。”关索哽咽着道谢,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待脚步声远去,张飞才忍不住低声道:“他们怎地这般悄无声息便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关羽沉声应道:“许是怕惊扰了老将军,又或是不愿麻烦旁人吧。”
诸葛亮走上前,眉头紧锁:“此事还需多加留意,莫要让外人嚼了舌根。”
回宫的马车上,帘外风光渐退,李贵人望着身侧端坐的刘谌,眸光微转,轻声考较道:“皇儿,你可知此番前来吊唁黄老将军,藏得是何深意?”
刘谌闻言,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思索之色,眉头微蹙片刻,才朗声应道:“儿臣以为,算是……亮明了我等的态度。二位叔祖父与振武伯父皆是忠义之辈,我等这番心意,纵有些刻意,总能在他们心里留些分量。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等如此作为,怕也是已入了诸葛司徒的眼。”
李贵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旋即敛去,声音压得更轻:“皇儿,你与母妃说实话,你对那张皇位,可曾有过半分念想?”
刘谌闻言慌忙摆手,小脸上满是郑重:“自然没有!儿臣能得这蜀王之位,便已是泼天之幸,怎还敢有那非分之想!”
“那便最好。”李贵人指尖拂过他的发顶,语气带着几分释然,“为了这蜀王之位,你振武伯父不知费了多少心力,你可得记在心里,莫要辜负了他。你既无那份心思,母妃便帮你稳稳坐实这贤王的名声。”
说着,她话锋一转,眼神沉了沉:“皇儿,你须时刻谨记,诸葛司徒是个通透之人。你若事事缩手缩脚,反倒容易招他疑心。唯有将一切摆到明面上,方能让他宽心些。只是……母妃往后怕是……再也不能常伴你左右了。”
“母妃!”刘谌猛地攥住她的衣袖,小脸上满是焦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贵人轻叹一声,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诸葛司徒前往临淄后,定会向你父皇谏言,将我召回长安皇宫。昔日陛下封你为蜀王时,原是念你年幼,才留我在身边照料。”
“如今……我的谌儿都长成小大人了,我也该回去陪你父皇了。说起来,这两三年未见,心里头也怪想念他的。”
见刘谌眼圈泛红,她忙强扯出笑意,指尖拭过他的眼角:“谌儿莫哭!我已得了信儿,诸葛司徒一行过几日便要启程赶赴江东,到时你随我一同出宫送行。”
“有些话……也该与你振武伯父好生托付一番了。你给我记住了,只要抓牢他这棵大树,往后这朝堂上,便无人可扳得倒你。”
刘谌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李氏的衣袖,眼眶里的水光却怎么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
次日,天色微阴,铅灰色的云絮低垂在成都上空,带着几分沉郁的肃穆。
黄忠的灵柩由八名精壮士卒稳稳抬着,关羽、张飞、诸葛亮、杨再兴四人亲自扶着棺木两侧,缓步走在最前,玄色丧服在阴风中微微飘动,每一步都似坠着千斤重。
后面则跟着关索、诸葛瞻等晚辈,再往后是成都百官、军中将领,最后是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队伍绵延数里,哭声、哀乐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心头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