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尚见状,提刀就要冲:“二伯!跟他废话什么,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砍了便是!”
“德尚!”陆长风再次按住他,目光始终没离开李随,“我今日要你说清楚,不是要听你辩解,是要让阵前弟兄都知道——你李随受恩不报,为私怨卖家国,不是‘被逼无奈’,是你自己选的不义。你若还有半分良心,就认下你的罪,给西城枉死的弟兄,磕个头。”
这话像重锤砸在李随心上,他踉跄着后退,突然瘫坐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呜咽起来:“我认……我认……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主帅不满,想借北启人……扳倒他……”
陆德尚的刀“哐当”一声拄在地上,胸口仍在起伏,却没再冲动。
陆长风看着瘫软的李随,声音沉了下去:“你认了,便好。今日我不杀你,我要把你交给军法处,让所有将士看看,叛徒的下场——这,才是对弟兄们的交代。”
李随瘫坐在焦土上,呜咽声混着戈壁的风沙,在阵前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陆家军的士兵们早已按捺不住怒火,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暴起,若不是陆长风没发话,早有人冲上去将这叛徒碎尸万段。
有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眼眶通红地盯着李随,他的弟弟正是西城守兵,三个月前“战死”的消息传来时,他那怀孕的弟媳当场哭晕过去——如今才知,那所谓的“战死”,竟是李随扣下家书、涣散军心的毒计。
“呸!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弟要是知道,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老兵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砸在李随脚边的土块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陆德尚拄着长刀,胸口仍在剧烈起伏,方才李随认罪的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西城那三百弟兄,有一半是和他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其中还有个总给他人塞糖的小卒,才十七岁。
他低头看着刀刃上的血珠,忽然想起那小卒临死前托人带给他的半块麦芽糖,如今早该化在怀里了。
就在这时,远处戈壁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像闷雷般滚过地面。
陆长风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夜色,只见黑压压的骑兵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穿着北启的盔甲,腰间悬着弯刀,月光下甲胄泛着冷光。
“不好!是北启的先头部队!”陆长风话音刚落,北启骑兵已经冲到近前,为首的将领举起弯刀,嘶吼着:“杀!把李随带回来!”
骑兵的马蹄踏过满地断箭,溅起的碎石子打在陆家军士兵的甲胄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陆德尚猛地抬头,受伤的左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紧,伤口处的布条已经渗出血迹,但他丝毫不在意,双手握紧长刀,就要冲上去:“二伯!我去拦他们!”
“等等!”陆长风一把拉住他,目光快速扫过战场——北启骑兵约莫有一百人,个个精锐,而他们这边刚经历一场混战,士兵们大多带伤,硬拼只会吃亏。
他迅速抬手,对身后的亲兵喊道:“第一队列盾!第二队断后!第三队护着李随,往东边的土坡退!”
命令刚下,陆家军士兵立刻行动起来。
第一队士兵迅速举起铁盾,连成一道坚固的盾墙,“嘭”的一声,北启骑兵的弯刀砍在盾上,火星四溅。
第二队士兵则绕到骑兵侧面,用长枪刺向马腿,有几匹战马吃痛,前蹄扬起,将背上的骑兵甩了下来,不等对方爬起,长枪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胸膛。
陆德尚看得心急,左手死死按住左臂的伤口,右手的长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光,突然绕到盾墙侧面,朝着北启将领的马腿砍去。
那将领反应极快,俯身躲过,同时挥刀朝着陆德尚的头顶劈来。
陆德尚急忙后仰,刀锋擦着他的发髻划过,带起几缕头发,落在焦土上。
“小子,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