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明汐换了一身素雅的浅碧色襦裙,跟着陆锦棠去了驿馆。
驿馆外守卫森严,羽林卫的士兵列队站在两侧,陆德博正站在门口与人说话,见他们来,便结束了谈话,朝这边走来。
“幺叔,幺婶。”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杨明汐手中的册子上,“这便是试验田的记录?”
“是。”杨明汐递过册子,“里面记录了不同品种的生长周期、肥料用量,还有应对病虫害的法子。”
陆德博接过册子,翻了两页,眉头微舒:“条理清晰,比农桑寺之前递的奏折详细多了。西越的匠人最看重这些实际的东西,你今日可多跟他们说说。”
说话间,驿馆内传来脚步声,西越太子带着几位使臣走了出来。
西越太子约莫二十岁年纪,穿着绣着银线纹样的长袍,面容温和,见了杨明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早听说南陵有位精通农桑的姑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明汐行了一礼:“太子殿下过誉了,民女只是做些分内之事。”
众人进了驿馆的厅堂,分宾主落座。
西越太子没绕弯子,直接拿出一幅地图,指着西越与西宁府接壤的区域:“杨姑娘,你看此处——我们派人查过,这里的气候与西宁府相近,可去年试种早稻,收成却只有西宁府的六成。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杨明汐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标注的纬度与地形,又问道:“太子殿下,贵国试种时,用的是哪种稻种?播种前是否翻耕了土壤?”
西越太子身后的一位匠人立刻答道:“用的是西宁府送来的稻种,翻耕了三遍土壤,与西宁府的做法一模一样。”
“问题或许在水质。”杨明汐指着地图上的一条河流,“此处的河流虽与西宁府的河流同属一脉,可据我所知,这条河的水偏碱性,而早稻喜酸性土壤。若是用河水直接灌溉,土壤的酸碱度会变,影响稻种的生长。”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播种时间。西宁府三月中旬便可播种,可此处比西宁府偏北两度,地温回升慢,需推迟十日播种,否则秧苗容易冻伤。”
西越太子与匠人们对视一眼,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那位匠人急忙问道:“那该如何调整水质?若是推迟播种,晚稻的时间会不会不够?”
“调整水质不难。”杨明汐翻开手中的记录册,指着其中一页,“可在灌溉前,往水里加少量的腐叶土浸泡,腐叶土呈酸性,能中和河水的碱性。至于晚稻,我们正在试验一种早熟品种,比普通晚稻的生长期短十五日,若是贵国愿意,我们可以提供稻种,一起在贵国的土地上试验。”
西越太子闻言,喜出望外:“杨姑娘考虑得如此周全,本太子多谢了!若能成功,西越百姓定不会忘记南陵的恩情。”
一旁的陆德博看着杨明汐从容应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幺婶不愧是他幺婶,没想到她面对外邦使者,不仅条理清晰,还能结合实际情况提出解决方案——这份沉稳,也只有他幺婶才具备。
谈话一直持续到午后,西越使团对杨明汐的讲解十分满意,约定次日去京城外的试验田实地考察。
离开驿馆时,陆德博走在杨明汐身边,忽然开口:“你方才说的腐叶土中和水质,是在试验田试过的?”
“是。”杨明汐点头,“去年试验田的水质也偏碱,我们试了多种方法,最后发现腐叶土最有效,成本也低,百姓容易操作。”
陆德博“嗯”了一声,又道:“今日定王也在驿馆附近,你注意些,别与他单独接触。”
杨明汐一愣:“定王?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探望西越使者,实则是想打探两季稻的消息。”陆德博的声音压低了些,“定王近来虽消减了府兵,可他府上的开销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