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话到舌尖又被她抿了回去,炭炉里的红泥炭簌簌往下坠,映得她耳垂上的南红玛瑙忽成滴血的颜色。
"他想...跟我组个家。"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含在喉咙里,说出口时,炭炉的火光恰爬上她眼角的细纹,将那粒若隐若现的泪痣照得发亮。
炭炉里的火星子簌簌坠进灰膛时,凌晨推过去的紫砂壶正煨着最后一道茶汤。壶盖气孔冒出的茶烟勾着圈银白,绕过卓群靓妈鬓角几缕霜发,在她耳垂的南红玛瑙上凝成细小水珠。窗外雨势突然砸在玻璃上,把炭炉里跳动的红泥炭震得晃了晃,映得她捏着茶杯的指节泛白——那只老银镯顺着腕骨滑下,镯身缠枝莲纹蹭过杯沿时,在茶水里漾出半朵颤抖的影。
空气里浮着橄榄炭与单丛茶混揉的温香,却沉得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凌晨望着母亲喉结轻轻滚动,围裙上的面粉渍在火光里泛着细闪——下午揉糯米糕时沾的粉霜,此刻正随着她微颤的腰线簌簌落进茶盘。他忽然想起蔡副主席与自己相见时长辈的温暖,这个总在工会大院帮人修藤椅的鳏夫,抽屉里还锁着解放那年香港寄来的未拆信封,是那个失联海外的恋人的信件,信纸上的钢笔字早被岁月洇成了浅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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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走后这三年,"凌晨的指腹蹭过炭炉边缘的铜锈,火星子顺着竹制茶夹攀上来,燎得他眼尾发烫,"蔡叔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全力支持你的选择。蔡副主席为我们跑房管局办祖屋手续,在太阳底下晒脱了层皮..."
卓群靓妈的呼吸突然漏了半拍,茶液顺着杯壁漫到指尖。她望着儿子把镍币轻轻搁在茶盘上,币面刻着的麦穗纹路正巧映着自己晃动的倒影。炭炉里的红泥炭忽然爆出个火星,凌晨趁机将煮茶器往她面前推了推,壶嘴溢出的陈皮香混着雨气,把她耳后那缕碎发熏成了灶台上晒干的桂花色。
"您才三十五,"他的指节叩了叩炭炉边的青瓷杯,冰裂纹路在火光里裂开细碎的金,"当年爸总说,过日子就得像煮老茶,得留三分热气给自己,靓妈不要太难为情,现在是新时代了,加上我们在广州也没有太多熟人,不要担心人家嚼舌头,如果你们重组家庭,就搬回老屋或者去蔡副主席家居住,我们把中大专家楼宿舍退了。"话音未落,卓群靓妈忽然抬手去拢鬓发,月白色袖口滑下时,腕间银镯"当啷"撞在茶盘上,倒把窗外雨点击碎的炭光震得颤了颤。她低头时,正看见茶水里浮着片跌落的白兰花,花瓣上沾着的水珠,竟比三十五年岁月里藏着的委屈还要透亮。
炭炉里的红泥炭簌簌坠成细灰时,卓群靓妈的目光正熨帖在儿子眉骨的弧度上。她看见凌晨垂眸拨弄茶夹的指节泛着淡粉,竹制夹子挑起的火星子落在他手背上,竟比茶烟更烫人。窗外雨歇后的潮气漫进纱窗,将茶桌上浮着的橄榄炭香揉成雾,"感谢您的支持…我再考虑考虑…."她的指尖刚触到茶杯外壁的冰裂纹,银镯就顺着腕骨滑下寸许,镯身缠枝莲纹蹭过瓷面的声响,惊得壶盖气孔冒出的茶烟打了个旋。凌晨恰在此时将温好的茶杯推过来,青瓷杯壁映出的光斑爬上她鼻尖,她才发现儿子睫毛上凝着的水汽,竟和当年凌教授生前一模一样。
茶液漫过舌尖的刹那,炭炉里跳动的红泥炭正把儿子耳后那颗淡褐的痣照得发亮,"快趁热喝。"凌晨的指腹蹭过她握杯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瓷壁渗进来,惊得她耳坠上的南红玛瑙晃了晃。她这才发现儿子瞳仁里映着炭炉的火光,正把她眼角的细纹煨成暖金,而自己落在茶水里的倒影,不知何时已笑得颤了颤,连鬓边那朵白兰花都跟着抖落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