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康说完,连头都不敢抬。
他已经做好了崇祯老哥跳脚的心理准备。
不过最先作出反应的,反倒是旁边的文臣,张世康甚至听到旁边倒吸凉皮的声音。
全体朝臣尽皆扭头向他行注目礼,更有不少人小声的窃窃私语。
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太突然了,在此之前他们大多都给天子写过奏疏,希望天子将军权收归朝廷。
当然,他们的奏疏无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
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张世康竟然主动要交军权,不少人皱着眉头也想不明白。
倘若换位思考,如果这权力握在他们手里,又有几人真的舍得放手呢?
这大概会分作两种人,一种是不想交出军权的,原因无需多言,所以在他们认为,张世康肯定是在演戏。
具体原因未知,但绝对不是真的要交出军权。
而另一种人,或许该是少数派,他们真的以江山社稷亿万黎民为己任,真的会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交出军权。
圣人教导他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们践行之。
可这并不代表这群人能共情张世康。
张世康是个什么人?
曾经的京城第一纨绔,能把脾气最好的教谕气的骂娘的国子监头号悍匪,莫说圣人教诲,连论语这等孩童读物都不能通读。
据说写个书信都错字连篇,乃至丑到不忍直视。
更有滥杀无辜、无理蛮横的恶名,远的不说,就刚才在午门外,便是最好的佐证。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有他们那样的觉悟?
所以,张世康辞官,绝非真心,且必有蹊跷!
能站在朝堂上的文官,哪个不是满身心眼子,在这两种思维博弈之下,朝堂上的文官竟然选择了集体缄默。
一句话。
你继续演,我们就静静地看着。
除却刚开始的一丝慌乱后,朝堂上竟然半晌没人吭气儿。
张世康脑袋有点麻,心说这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按照常理,不该是文官们全体附议,崇祯老哥暴跳如雷坚决不同意,然后他再主动列举自己的罪名,言之为了不给各级将领给他披袍子的机会,也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主动请罪交出兵权云云。
崇祯老哥肯定还是不同意,然后文官们再来一次集体死谏,有自己这个二五仔帮衬,崇祯老哥大概率也没办法。
实在不行,他还有绝招,拿出崇祯老哥当年的承诺说事,不论如何,优势在我。
可是,这特么一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儿。
张世康悄摸抬头瞅了一眼崇祯老哥,只觉浑身一抖,因为他发现崇祯老哥也在紧紧盯着他,那表情很令人玩味,但肯定不是愤怒。
这就更让张世康摸不着头脑了。
足有三息功夫,终于有人率先站不住了,定国公徐允桢第一个站了出来。
“陛下,大明朝这些年战乱不断、灾祸频频,幸有武英郡王殿下力挽狂澜,方有如今之局面。
然和平毕竟未久,百姓毕竟不能温饱,建奴毕竟仍存,东南更有郑氏不靖。
若此时收回兵权,恐使贪腐抬头、建奴喘息而郑氏愈狂也,更有卸磨杀驴之嫌,恐落悠悠众口之实,不利江山社稷,不利朝廷声誉。
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定国公的言辞不可谓不犀利,也不可谓不全面,就连张世康都觉得,这老叔说的好有道理。
不过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娘的,这老叔怎么能说他是驴?
这太过分了,朝廷不是生产队,他也不是拉磨的,徐文远才是驴,你全家都是驴!
这么敏感的事情,作为张世康的老爹,英国公张之极自然不方便发言,定国公打头,其余勋戚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