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二十八年，大明中央办事处。

作为大明的政治中心，在失去了往日行走在其间的官吏身影，显得格外寂静。

与之相比，长安城内的吵闹和硝烟却从未停下。

今日的长安城内，百姓被禁止外出。

只有大量的军兵奔走在其中。

在兵刃和火绳枪撞击盔甲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惊怒声音。

“你们要干什么！！”

“奉主席之命，你被逮捕了。”

“你们没有理由逮捕我！！”

“我是开国功臣！！”

“我是教内的高级官吏！”

“我要见主席！我要见主席！！！”

然而，这些声音却并未打扰到你与自己孩子之间的谈话。

丁封、谢光、林和三人和你忠心的亲卫队守在门外。

林忠站在你的身侧，垂目涕泪。

而妻子苏芷若也同样泪流满面，但还是搀扶着你，让你能从病床上撑起。

你偏过头看着在数日之前回到长安，此刻跪在你身前，低着脑袋的孩子缓缓开口——

“你的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你那些看着你长大的叔叔们动手？”

你凝视着吴念苏，莫名恍惚。

曾经的小姑娘，早已年长，成为了大姑娘。

她低着脑袋，面容隐没，但你却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年轻的朝气。

这与此刻已经要行至生命尽头，形容枯槁的你相比，就如同鲜亮的绸缎映照着褪色的麻布。

不过，就算如此，你的心中也没有丝毫的落寂之感，只有难以掩盖的欣慰。

毕竟吴念苏接下来的话，让你明白数年的磨砺终究没有白费。

“并没有，父亲…”

“我知道您是为了维护公平。”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公平，是必须要得到的保证。

毕竟当上位者以特权凌驾于法律之上。

遵循着法律的下位者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可以是任何东西。

职位、财富…

乃至于糊口的粮食，栖身的房子。

以及…最终生而为人的尊严和希望。

大多数人，得不到公平。

大多数人，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们只能忍受。

所以对于特权，你一旦容忍下去，那么大明也就会步入那些王朝的后尘。

你很欣慰自己的孩子能明白这点。

可在欣慰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无法释怀的遗憾。

你的异兄弟们，终究是没有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尽管在你的调查中，他们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这可能是因为老四和老六的离奇暴毙，让他们不敢。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对你这个老大有了间隙。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你也没有时间再思考下去了。

人不可能每一步都正确，你不愿回头看，也不愿批判当时的自己。

“念苏，靠近父亲些，好吗？”

“让我好好看看你。”

你盯着吴念苏再一次开口。

这一次说完，你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持续虚弱的身体，让你明白你的时间不多了。

幸运的是，也许是吴念苏也明白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所以，这个曾经和你亲近，后来又略显叛逆冷淡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无比的乖巧。

她靠近时，你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

就像曾经她小的时候那样。

你静静的看着她抬起头泪流满面的样子。

抬手为她擦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