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各种版税分成现在以细水长流为主,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多年之后,细泉汇聚成深潭,这笔合同也将会带给他上百万乃至几百万美元的分成。
一幅新加坡双年展的金奖作品,放到拍卖场上,也就几万美元的模样。
这么一想。
光几张插画的价值,就已经抵过了这个宴会厅里不少闯不出大名堂的艺术家,一生的收入了。
如果顾为经愿意把这些钱花在奢侈的开销上。
别说衬衫了,老杨的大金表,他也是买的起的。
若是刚刚顾为经多说些软话,多向那位伊莲娜小姐笑一笑,立刻便是300万欧元入账。
再稍微卖的力讨好讨好对方。
现在就不是顾为经要看唐克斯的脸色,给不给他一个新展位。可能情况是唐克斯反过来要笑着求他了。
财富让他有超脱的底气,让他可以主动疏离人群,让他可以不自卑,甚至可以让顾为经有一种小小的“笑我?有眼无珠的东西,知道我一幅插画能卖多少钱么?”的优越感。
可每当顾为经这么一想。
阴阴的冷笑便会出现在他的耳边。
他似乎就又变成了那个校园舞会角落里,被所有人一起嘲笑的同龄人。
游戏人间白鱼龙服的王子,当然可以把外人射向他衣着的冷笑,当成全然不屑一顾的东西,因为他看上去衣着朴素陈旧,可在这条鄙视的链条上,本质上他要比笑话他的人站的都高。
只要他换上蟒袍玉带,戴上冠冕,手里拿着宝剑,所有刚刚笑话他的人,此刻便都要诚惶诚恐的纳头便拜。
众人的冷笑和王子的不屑,众人的势利和王子的清高。
本质上都是一般无二的东西。
顾为经忍不住想——若他不是王子,真的只是一个穿着陈旧衣服的普通人,他又该怎样?设身处地,若他真的是昔年在阳光下站了一天又一天的唐克斯,若那位开捷豹车的大叔没有停下脚步,若对方没有好心的给一个宣传苏格兰绵羊的机会做为交换让唐克斯抓住,他该怎么办?
理所应当的被渴死么。
若他不是王子,真的只是一个在仰光街头给别人开出租车的司机师傅的儿子,在国际学校中,面对众人联合在一起,阴阴的冷笑。
他该怎么办?
理所应当地变成下一个苗昂温,为了成功可以拿自己的一切去交换,不顾一切的去在任何一个杯子里,找到水去喝么。
“唐克斯先生,我刚刚问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能带给您,真的只有一幅画。有没有想过,我可能真的只是一个除了一幅画和一个艺术梦想以外,一无所有的年轻人。一幅画就是我所能给您的全部东西了。”
顾为经轻轻的呼吸。
“我并不是在乞求您的怜悯。不……艺术的本质从来不是怜悯。艺术的本质征服,与暴力的征服,战争的征服截然相反的另一极,它是美的征服,带着宽恕与和平的力量的,道德的征服。”
“美——它应该带着比伟大拿破仑皇帝的大炮或者光荣的维多利亚女皇的装甲战舰更加强大,更加隽永的力量。它应该比光荣更光荣,它应该比伟大更伟大。”
“我并不是在乞求参加艺术展,艺术展不是通过乞求得来的。艺术家用他们的画征服他的评委,用它的美征服那些评委,强迫他们把画展的展位塞到他的手中。若是存在什么交换,那么不是什么人情往来的交换。做为交换的是,作品会继续替评委们征服参观展会的游客与观众。”
“用美,用艺术,或者震撼,强迫那些观众购买画展的门票,强迫他们对画展念念不忘,强迫他们喜爱这些作品,因为这些作品或欢喜,或悲伤。如果它足够的好的话,那么,很多年后,它还会强迫把这次展会,变成美术史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