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焦脆的面皮裹着荠菜的鲜,竟真的吃出了野营的味道。他看着苏瑶低头给春卷翻面,鬓角的碎发沾着面粉,突然想起求婚那天,她也是这样站在炊事班的灶台前,给他煮了碗阳春面,说“以后天天给你做”。那时的灶是土坯砌的,火是柴火燃的,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踏实。
二、艾草香里的牵挂
端午前的周末,李渊带着李阳去后山割艾草。晨露打湿了裤脚,草叶上的锯齿刮破了手背,渗出血珠,和艾草的绿混在一起,像极了演习时溅在战术手套上的颜料。李阳背着竹篓跟在后面,手里的镰刀舞得像模像样,却总把蒲公英当成艾草割,竹篓里很快堆满了毛茸茸的白球。
“爸,你看这个。”少年突然蹲下身,指着一丛紫色的野花,“像不像你伤疤上的淤青?”
李渊低头看去,野花的花瓣边缘泛着蓝,确实像他左肋那道弹片划伤的旧伤——那年在边境,子弹擦过肋骨,血浸透了迷彩服,他捂着伤口爬了三里地,心里想的全是苏瑶织到一半的毛衣。“这叫紫菀,能止血。”他掐了朵花别在李阳的耳后,“你妈小时候总在院子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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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篓里的艾草渐渐满了,带着股辛辣的清香,钻进鼻腔时竟有些呛。李渊想起在高原哨所的那个端午,炊事班煮了粽子,是用青稞面做的,里面裹着晒干的牛肉干,硬得硌牙。他和战友们坐在雪地里分粽子,望着国境线的界碑,说“等轮换了,回家一定吃顿带糖的”。
回家的路上,李阳突然问:“爸,你当年为什么非要去当兵?”少年的声音闷闷的,踢着路边的石子,“同学都说我爸是英雄,可我总觉得,你不在家的时候,妈偷偷哭过好多次。”
李渊的脚步顿了顿,艾草的香气钻进肺里,带着点涩。他想起苏瑶送他去车站的那天,她抱着刚满月的李阳,站在月台上,风掀起她的衣角,像只快要飞走的蝴蝶。他说“等我回来”,她说“我等你”,却没说那一等,就是十五年。“因为有些东西,总得有人守着。”他揉了揉李阳的头发,“就像现在,我守着你们。”
家门口的老槐树下,苏瑶正带着李悦挂艾草。小姑娘举着根长竹竿,努力把艾草往门楣上挑,却总够不着,急得直跺脚。苏瑶在旁边扶着竹竿,手里拿着串五彩绳,绳结打得歪歪扭扭,是李悦昨天在幼儿园学的。
“爸回来啦!”李悦看见他们,扔下竹竿扑过来,怀里抱着个香囊,是用艾草和薰衣草缝的,针脚歪歪扭扭,“这是给你的,老师说能驱邪。”
香囊塞进李渊手里时,他摸到里面硬硬的,拆开一看,竟是颗弹壳——是他去年给李阳讲枪械知识时,随手丢在桌上的空弹壳,被小姑娘偷偷捡了去。“这个不能装里面。”他把弹壳取出来,塞进裤兜,“太硬,硌得慌。”
苏瑶笑着接过香囊,重新缝好:“孩子的心意,硬点怕什么。当年你寄回来的弹壳,我不也串成风铃挂在床头了?”
晚饭时,餐桌上摆着煮好的粽子,蜜枣馅的,是苏瑶提前泡了三天的糯米。李悦非要给每个人剥粽子,剥得满手黏糊糊的,像只沾了糖的小猫。李阳把自己碗里的蜜枣挑给妹妹,突然说:“爸,下周学校要开家长会,老师让讲‘我的爸爸’,你能去吗?”
李渊的筷子顿在半空,艾草的清香从门楣飘进来,混着粽子的甜。他看着李阳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上次家长会,是苏瑶去的,回来告诉他,李阳在作文里写“我爸爸是超人,他在很远的地方打怪兽”。“去。”他夹起一个粽子,剥开放进李阳碗里,“爸给你讲,当年在炊事班,怎么把白菜炒出肉味。”
夜里,李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左肋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苏瑶伸手给他按揉,指尖的温度透过睡衣渗进来,像小时候奶奶用艾草给他搓的热手巾。“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