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煜走后, 家里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蓬勃的生气,显得格外宁静。

鸡鸣犬吠依旧,灶膛里的火苗依旧跳跃,但少了少年奔跑的身影、嘹亮的军歌声和练习军体拳时的呼喝声,连空气都似乎沉淀下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空寂。

周小小将更多的心力投入到了日常劳作和自身的修炼上。

清晨,她依旧会早早起床,却不是去吵醒弟弟,而是独自一人步入愈发熟悉的深山。

她寻一处雾气氤氲、草木繁盛的静谧之地,盘膝而坐,不再刻意引导内息冲关破障,而是放空心神,让感知如同细腻的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她感受露珠在草叶尖凝聚、滴落的细微震颤,聆听泥土下种子破壳、根须延伸的微弱声响,观察林间光影随着日头升高而缓慢挪移的轨迹。

这种近乎“无为”的静修,反而让她对自身能量的流动有了更精微的体察,对内息与周遭环境的互动有了更深的理解。

她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的增长似乎触及了一个无形的壁垒,不再像以前那样迅猛提升,而是需要更多的沉淀、感悟和对天地自然的体会来水到渠成地突破。

她并不焦急,深知根基深厚远比盲目求快更重要。

她对空间的掌控也在这份沉静中愈发精妙入微。

不再仅限于存取物品,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空间内那奇异能量的微弱流动,如同呼吸般若有若无。

她尝试着将几株在后山发现的、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微弱特殊气息的草药,连同一小片泥土移入空间。

不过月余,这些草药的长势竟远超外界同类,叶片肥厚,茎秆强健,隐隐透出的气息也浓郁了几分。

这个发现让周小小心中暗喜,但她谨慎地没有大规模尝试,只是偶尔放入一两株特别珍稀的药材观察其变化。

日子就在这春播、夏耘、秋收、冬藏的循环中平稳度过。

田间地头的劳作一如既往地辛苦,但周小小干起来举重若轻,体内流转的气息让她耐力远超常人。村里人只当这姑娘越发能干能吃苦,并未觉察异常。

大哥周成业偶尔会有信寄回来。信纸往往带着边陲的风沙气息,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透露出写信时不同的心境和状态。

信中没有太多波澜壮阔的描述,多是些部队日常训练的片段、边疆风物的素描,以及对家人深深的惦念。

字里行间能读到紧张与艰苦,但更多的是作为一名守卫国门的军人那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发自内心的骄傲。

得知弟弟周成煜也穿上了军装,他后来的信中便时常夹杂着一些给“新兵蛋子”的提醒和鼓励,甚至特意寄回来几本部队内部发行的、纸张粗糙的军事基础知识小册子,嘱咐周成煜“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周成煜在夏令营的生活,则通过一封封逐渐褪去稚气、笔迹越发刚劲的家书,清晰地呈现在周小小面前。

初入夏令营的新鲜感和兴奋感,在第一周就被高强度的训练和铁一般的纪律冲刷得七七八八。

他在信中描述:天不亮就被急促的哨音催起,几分钟内必须穿戴整齐、打包好方块被冲下楼集合;队列训练要求一丝不苟,站军姿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汗流浃背蚊虫叮咬也不能动弹;五公里越野是家常便饭,器械、战术、格斗样样都要考核;文化课和政治学习也抓得极紧,丝毫不能松懈。

“姐,以前觉得你让我练的那些够苦了,到了这儿才知道,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在一封信里这样写道,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不过你放心,我撑得住。体能项目我还能给班里挣分呢!就是这理论课,有些地方啃起来费劲,特别是那电学原理和机械识图,看得人头大。但我记着你的话,多问多学,熄灯后还打手电筒看一会儿。”